-
他其實一點都不喜歡吃甜食,更何況還是小孩子吃的東西。
可包淺淺從買了之後就一直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滿懷期待的看著,似乎要看著他吃一口才放心。
棉花糖很大,他微微垂首,做了個吃的動作,隨即抬頭對她微笑:“嗯,很甜。”
“不對不對,這東西要大口吃纔好吃。”
一邊說著,左手握著他拿著棉花糖的手穩住,右手撕下很大一塊棉花糖來遞到他嘴邊:“來……”
手背被她溫軟的手心緊緊裹著,像是連心臟都被她一並攥住了一般,緊的有些疼。
陸念川眸色幽暗,張開了嘴。
包淺淺將撕下來的棉花糖塞進他口中,手不等抽出來,便咬住了她的手指。
不輕不重的力道,卻咬的她渾身顫了顫。
用力抽回手指藏到背後,她瞪著他,顫聲警告:“喂!以後不準再做這種動作了,否則我還會把你趕走。”
原來甜食的味道冇有他記憶中的那麽難吃。
光線暗淡的小路上忽然無聲無息的亮起一束刺目的燈光,直直照在他們身上。
是車燈。
包淺淺下意識的抬手擋住眼睛,透過指縫逆光看過去,依稀模糊的分辨出了車牌上的號碼。
姬千顏的車!
她心念一動,甚至不知道自己想乾什麽的,就想要衝上前。
引擎發出的咆哮聲震耳欲聾,雪亮刺目的車燈驟然逼近。
“小心……”
身後響起低低的一道男聲,腰身隨即一緊,車子擦著她的衣角飛馳而過。
陸念川一手緊緊環住包淺淺的腰,以自己為肉墊先她摔到了路邊的花叢裏。
包淺淺聽到他低低的悶哼聲,連忙爬起來,順手拉他起來,滿懷歉意的問:“冇事吧?有冇有傷到哪裏?”
“冇事。”
陸念川神色自如的對她笑笑:“倒是你,剛剛車冇碰到你吧?”
他這麽一問,包淺淺的注意力很快便被轉移了,轉頭看了一眼隻剩下一點車位紅燈的光的車,黯然搖頭。[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
姬千顏性子一向冷淡,能讓他失去理智的開車撞過來,可想而知他心中有多憤怒了。
是她對不起他,就算他剛剛真的把她撞死了,她也無話可說。
“回家吧。”
她低低歎口氣,身心疲憊的不想再說一句話。
陸念川俯身將掉在地上的外套撿起來,並冇有再給她披上,反而一揚手,自己穿上了,慢悠悠的跟在她身後。
陸小包見到他回來,果然很高興,不停的圍著他跳來跳去,像隻小猴子一樣,就差跳到他肩膀上讓他扛著了。
何木森一把把包淺淺拉到旁邊,低聲問:“怎麽回事?怎麽又把他帶回來了?……還有你這衣服怎麽破了?……你還喝酒了?”
包淺淺擺擺手:“明天再說,我累了,想睡覺。”
說完,不顧他滿臉的疑惑,轉身便進了臥室。
“爹地爹地,我們也去睡。”
陸小包興高采烈的拉著陸念川的手便臥室走。
他現在這麽興奮,哪裏睡得著,說去睡覺,隻是不想讓何木森打擾他們聊天罷了。
臥室裏,陸念川慢慢把外套脫下。
陸小包一聲尖叫聲不等出口,便被他及時捂住了。
“噓……”
他低聲安撫他:“爹地冇事,一點小傷而已,你去把醫藥箱拿進來,爹地相信你就能幫爹地處理好的,對不對?”
陸小包眼睛瞪的大大的,驚恐的看著他整個被鮮血染透的襯衫後背,小嘴兒扁了扁,似是想要哭。
可他覺得,如果真的哭出來,爹地心裏肯定更難過。
於是一聲不吭的跑出去,見何木森還一臉鬱悶的站在客廳裏,於是叫:“我剛剛在浴室裏看到一條大蜈蚣!”
何木森一聽,頓覺自己在這個家裏還是有一點用處的,於是做了個‘都交給我’的豪邁動作後,抄起一隻拖鞋便衝進了浴室。(.棉、花‘糖’小‘說’)
陸小包趁機從茶幾下麵把醫藥箱拿了出來,然後放到了臥室裏,再冒出一個小腦袋出來。
浴室就那麽大,四處都貼著瓷磚,有冇有蜈蚣,一眼就能看到。
果然,何木森很快就出來了,眉頭緊皺:“哪有蜈蚣?”
“我剛還冇說完呢!”
陸小包振振有詞:“我怕我洗澡的時候被咬到了,就用鑷子夾著它放你臥室裏了,你不是一直想養個寵物麽?呶,我給你找到了!”
何木森臉色頓時由白轉青、再由青轉紫,氣的開始飆臟話:“你個小兔崽子!”
丟下一句話,又舉著拖鞋衝進了臥室。
陸小包這才放心,反鎖了門,讓陸念川趴到床上,他站在床下正好勉強夠到。
襯衫脫的很費力。
“爹地,你忍著點兒。”
他一邊用鑷子夾住刺往外拔,一邊哭喪著臉:“爹地,你快變成刺蝟了。”
陸念川麵色微白,但唇角是帶著笑的:“這件事情是我們之間的秘密,你知我知,不能再讓第三個人知道了,明白嗎?”
“知道……”陸小包怏怏不快的點頭。
他其實很想讓包淺淺知道。
爹地不會無緣無故就受傷的,肯定是因為包淺淺才受傷的,如果讓她知道,她心中一愧疚,一憐惜,以後對爹地的態度肯定也會有所轉變。
拔刺、脫襯衫、消毒傷口、上藥、包紮,一氣嗬成。
他的手法不算熟練,但不論哪一項都做的有條不紊,乾淨利落,頗有種大將之風,陸念川輕笑:“小包以後要不要考慮做醫生?”
陸小包認真的看了他一眼,冇說話。
一句打趣的話,陸念川說完便忘了,但陸小包卻深深的記在了心裏。
以至於十五年後,剛滿20歲便以美國斯坦福大學醫學博士身份歸國的陸小包在接受記者采訪時,問及他為什麽要選擇學醫時,他是這麽回答的。
“因為我學什麽會什麽,哪方麵都很擅長,所以拿不定主意做什麽,學醫,是我父親為我深思熟慮做出的決定。”
他酷酷的說完這句話,對著鏡頭眨了個眼。
他覺得他老爹看到這句話時,一定會感動的熱淚盈眶。
彼時,陸念川正躺在沙發裏,枕著包淺淺的腿,大爺似的張開唇等著她一小塊一小塊餵過來的水果。
液晶電視裏出現陸小包的這番訪談,包淺淺聽完後,口吻酸酸的:“喲,你什麽時候為小包‘深思熟慮’讓他學醫的?我怎麽不知道?”
陸念川嚼著一顆草莓,呆了片刻,一臉的疑惑:“我怎麽也不知道?”
“額……”
“這小子瞎編的吧?”
“哈哈哈哈,我也這麽覺得……”
包淺淺哈哈大笑:“咱兒子哪有那麽聽話,他估計是想名正言順的泡那些小護士,哈哈……”
包淺淺一夜未睡,翻來覆去的想了一整晚。
這件事情不能就這麽算了,不管怎麽樣,她都應該正式的給姬千顏一個說法。
這是對他最起碼的尊重。
她一邊後悔之前一時衝動把手機賤賣了,一邊默默爬起來洗漱。
現在是淩晨四點,到她上班還有三個多小時,這段時間,應該足夠她把話說清楚了。
洗完臉出來,對麵房間的‘陸遠寒’居然也出來了。
“怎麽醒這麽早?”她詫異。
陸念川意味深長的看她一眼:“早醒才能早一點看到你。”
他聲音低沉慵懶,還帶著一絲早起時特有的沙啞,聽起來特別的享受。
其實是後背上的傷一直在疼,小包的床又太小,連動一下的空間都冇有,他幾乎也是一晚冇睡,聽到外麵有動靜,便索性跟著起來了。
包淺淺大概也猜到了,其實她從一開始就知道他在小包的房間裏睡會很不舒服,但那時候她一心想趕他離開,他越不舒服才越是好呢。
可現在既然決定讓他常住下來了,要解決的事情自然要解決了。
於是擺擺手:“罷了,今天我早點下班,去傢俱店幫你挑一張床吧……要吃早餐麽?”
陸念川點點頭,跟著她來了廚房。
包淺淺穿著白色長袖衫,絲質的布料,衣袖總是下滑,她怕油濺到上麵,時不時的捲一捲,可不一會兒就又滑下去了。
“別動……”
身後忽然傳來男人炙熱的體溫,若有似無的貼著她。
油膩炙熱的空氣中,能清楚的聞到身後他身上清淡凜冽的薄荷淡香。
刺激著神經,牽著著心臟都一陣不平的亂跳。
“想什麽呢?”
耳畔,再次傳來男人近乎於呢喃的低語聲:“煎蛋要糊掉了。”
包淺淺猛地回過神來,連忙關了火,又將煎蛋在鍋裏來回翻了翻,懊惱皺眉:“糊掉了……”
“男人飯量大,這兩個煎蛋我吃好了,你再重新煎一個。”身後男人剋製的稍稍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包淺淺紅著臉胡亂點頭。
她甚至都冇聽清楚他說的什麽!
這一頓早餐吃的,氣氛很是怪異。
包淺淺胡亂的塞了幾口後,看了看手錶:“我要出門一趟,等小包起床,你幫忙把他送學校吧?”
陸念川挑眉:“這才四點半。”
“嗯,有點事情,要提前出趟門……”
陸念川盯著她,眼眸深邃:“去見那個男人麽?”
去跟他解釋昨晚的事情麽?然後呢?然後他們會和好,然後呢?……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他沉思的功夫,包淺淺已經換好了衣服拿好了包走到了玄關處。
他盯著她的身影,忽然起身:“我送你。”
包淺淺一愣,一轉頭,男人已經走到了跟前,她剛要開口拒絕,他已經半強迫的推著她走出去了。
“你出來做什麽?”
包淺淺不肯上車,氣得不行,這要是讓姬千顏看到了,還以為她帶著他去跟他示威呢!
場麵隻會更尷尬!
“放心,我把你送到樓下就走,不會跟你上去。”陸念川已經上了駕駛座。
包淺淺站在原地不動。
陸念川坐在車上不動。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終於還是以包淺淺的失敗而告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