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書房中。胥暉垂眸，反應平淡：“看你這副表情，我還以為是什麽大事呢。柏繁冇有告訴他的家人，當然是有他的想法，我怎麽可能勉強他。倒是現在他父親在這樣的情況下知道了……”
他怕柏繁不高興。
胥予誠哼哼：“怎麽？你還要反過來怪你老子？”
胥暉否認：“冇有。”
胥予誠在商界場上心思沉穩、能說會道，下午麵對柏焰的追問，難得地感覺到了窘迫。兩個四五十歲的男人陷入僵局，還是生意夥伴出聲救了場。
想來談戀愛到底是年輕人自己的事，冇有經過商量，就越過他們，直接和柏焰談論兩家人吃飯，確實有些不妥。
“你就和柏繁實話實說。”胥予誠拍了拍他的肩膀，“先出去吃飯吧。”
飯桌上，小姑講國外生活的經曆，她雖在國外生活多年，可畢竟俄語不是她的母語，心裏憋了些話，在家人麵前才能暢所欲言。胥予誠和元若陽配合地傾聽，時不時關心地詢問，而胥暉則沉默地刨碗裏的飯。
柏繁冇有和柏焰提過他們的關係，胥暉並不是不在意，他是不想讓父親覺得柏繁不認真。他也自我暗示，柏繁忙，不工作的時候還總是和他在一起，和家人袒露心跡的機會並不多。
可大腦不受控製地想起了一些事。想起他曾經送柏繁回家時碰見過柏繁的omega爸爸，柏繁似乎不願意讓他們說上話，讓他趕快回家。想起柏繁有段時間天天去謝海洋那裏上表演課，可並冇有主動告訴謝海洋他們談戀愛了。想起他們在一起後，柏繁見過他的朋友，他卻冇有見過柏繁的朋友。又想起他們第一次上床後，柏繁唯恐和他扯上關係的態度，越想心裏有個角落就越痛，像被一隻手攥住，無情地拉扯。
“胥暉？”
元若陽叫他的大名：“想什麽想得這麽出神？”
胥暉：“嗯？”
元若陽的目光在胥予誠和胥暉之間流轉：“有心事？”
“不是。”胥暉收斂情緒，“是阿姨做的菜太好吃了，一時冇有聽見你們在聊什麽。”
元若陽瞥了眼胥暉的飯碗，裏麵就隻有半碗白飯，但兒子不想說，他追著問也冇意思。“明天我和你小姑有事，下午你能在家看著表弟嗎？”
胥暉點頭答應。
一頓飯吃得心不在焉，他強行命令自己不要再想了。吃完飯，他發了一張自己和表弟的合照給柏繁，問他是不是他們胥家的基因很優秀。
柏繁大概在錄節目，過了三小時纔回複：你小姑的孩子？
胥暉：嗯。
柏繁：長大了肯定比你帥。
胥暉：我不就差雙藍色眼睛嗎？等你回來我戴美瞳給你看。
他們聊了一會天，胥暉幾次想告訴他下午胥予誠在柏焰麵前說漏嘴的事，還冇開口，就被別的話題轉移了注意力，到柏繁說困了準備早點休息時，也冇能順利說出來。
胥暉被委以重任在家帶表弟。本以為表弟聽話懂事，結果全是在他媽麵前的假象，等小姑他們一走，就鬨著要出去玩。
胥暉不敢帶他去人多的地方，就找了家快餐店，試圖用食物搪塞他。表弟中文蹩腳，和胥暉溝通有些困難，但玩起電子產品來絲毫不受影響，他纏著胥暉陪他玩遊戲。
胥暉冇耐心，發訊息給bowen，想讓他過來幫忙帶孩子：加班嗎？有三倍加班費。
不一會兒，bowen過來賺錢了。他看到表弟嚇一跳：“胥哥……這誰啊？”
胥暉：“我表弟。你以為呢？”
bowen拍拍胸脯，心裏鬆了口氣：“一看就是你家親戚。你不知道，之前有個測試網站很出名，專門測試一個人未來的孩子會是什麽模樣，有網友用你的照片去測了，測出來的結果圖片和這孩子太像了。”
“網友也太無聊了。”胥暉好奇，“孩子又不能無性繁殖，測試孩子長什麽模樣不得看兩方的長相嗎？”
bowen：“對啊。網友估計是用了你兩張照片測試的。”
胥暉：“……原來我是自己和自己生。”
胥暉：“你把網址發我看看。”
“……”bowen想，還說網友無聊呢，胥哥你也挺無聊的。他把網址發胥暉，然後在一旁陪老闆的表弟玩小遊戲。
對錶弟來說是益智小遊戲，對他來說是降智小遊戲。
胥暉點開網址，把他和柏繁的照片放上去，生成了兩張未來孩子的照片，一兒一女，顏值都很高。
哎，他們不生孩子實在是很浪費基因。
可表弟也是位小帥哥，此時正氣高趾揚地指揮著bowen操作遊戲，吵鬨的聲音傳進胥暉耳朵，他感慨，果然小孩子還是不會動的比較可愛。一想到養孩子要花無數的時間和精力，胥暉就冇有了興趣。
回家路上，胥暉花幾十萬改裝過的音響放著某卡通片的主題曲，表弟坐在後排隨著音樂扭動。他試圖從後排座椅爬到副駕駛，被胥暉製止，不知道什麽時候又把後視鏡側方的玉石掛件摘了下來，差點摔碎。
把表弟送回去後，胥暉就找了藉口回到他和柏繁的小家。家裏仍是空蕩蕩的，柏繁在外地錄節目還冇回來。
胥暉洗漱完躺床上，床太大，他一個人有些不習慣，側過身聞到枕間殘留的苦橙花香，他深呼吸幾口氣，貪心地想要汲取更多資訊素，卻冇能得到滿足。不知怎麽的，心緒格外浮躁，硬生生熬到淩晨三點過才睡著。
柏繁是第二天中午回來的，剛一開門就被alpha抱了一個滿懷。他就像隻大狗，聽到門響，噔噔地從臥室跑出來，搖著尾巴迎接。
“在腹誹我什麽？”胥暉見柏繁眼裏有笑意。
柏繁取下漁夫帽，放在玄關的置物架上：“還以為你不在家。”
胥暉比柏繁高出大半個頭，他微微彎腰把腦袋搭在omega的肩膀上，手指撥弄後頸的遮蔽貼：“怎麽會，吃軟飯的當然要洗乾淨等著了。”
遮蔽貼的一角已經被揉開，清新的花香掩藏不住。柏繁乾脆地把它撕下來，往胥暉嘴唇上一按：“花言巧語。”
趕通告令人勞累，柏繁打算先去洗個澡，他經過臥室，發現床上還散落著幾件他的衣服。他以為是他走之前整理行李拿出來的，順手塞回了衣櫃裏。
柏繁：“這兩天鍾點工阿姨冇來，你也不幫我收拾一下。”
胥暉心虛：“……不亂啊。”
柏繁走進浴室冇多久，他的手機振動提示有來電。
手機是正麵放著的，胥暉不經意瞄了一眼，就看見來電人那一欄顯示的是“父親”。
浴室有水流聲，柏繁冇聽見振動，等他從浴室出來，邊吹頭髮邊劃開手機鎖屏，才發現有未接來電。
柏繁撥了回去：“喂，父親。”
“……”
胥暉豎起耳朵，什麽也冇聽見，等通話結束，才假裝隨意地問：“你父親說什麽？”
柏繁如實告知：“問我什麽時候有空回家一趟，他有點事情要問我。”
果然和他推測的差不多。胥暉神色不明：“我大概知道你父親要問你什麽。”
“嗯？”柏繁嗅到空氣中的鬆柏香帶了一絲苦味。
氣味阻隔劑發明瞭幾十年，作用是遮蓋alpha的資訊素，一是擔心在公眾場合，alpha的資訊素橫衝直撞會造成混亂，二是因為資訊素會隨著人的情緒變化而變化，人要想不暴露自己的情緒，就得先把資訊素遮蓋起來。
比如現在，柏繁能夠感知到胥暉在難過，可他想不通為什麽。
“你怎麽了？”
“寶貝。”胥暉叫得黏糊，語氣卻是極其委屈，“你是不是壓根不打算把我介紹給你的家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