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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晚月還縮在床上,江折雪把耳朵緊緊貼在門上,連鼻息都放輕。
聽了宗先生的話,北川澤野輕嗤一聲:“也冇多厲害,不然能讓江折雪被我帶走?”
宗先生沉默了片刻,說:“少主不要輕敵。”
“我知道你們都叫他天才。”
北川澤野語氣冷冷:“但那會變成過去式,宣家不想和我們合作,那就應該被清理出去,北澤家和筱原家聯手,宣鬱也迴天乏力。”
看著麵前自信而堅定的年輕人,宗先生混沌的眼珠意味不明,好半會兒才慢慢躬身。
“少主,你知道黑木家是怎麼被清退的嗎?”
北川澤野不解地看著他:“我知道是宣鬱做的,但那是黑木家自己貪心不足,被宣家抓到把柄也是理所應當。”
“那您知道宣鬱是怎麼拿到把柄的嗎?”
宗先生自顧自地提問,又自顧自地回答:“他先策反了黑木家最不受寵的小兒子,靠挑撥離間疏離了黑木家主和長子,在他們自己內鬥之時坐收漁翁之利。”
北川澤野扭過頭:“都是些司空見慣的手段。”
“嗬。”
宗先生輕輕笑了一聲,說:“那時的宣鬱才十六歲。”
他對著表情僵硬的北川澤野,語氣平靜:“那時的他尚且被困在寺廟裡,少主,您說現在的宣鬱又是如何?”
北川澤野沉默半晌,終是不情願地開口:“那我們該怎麼做?”
“儘早帶她們回去。”
“可你說宣鬱已經蹲守在海關。”
這一次,宗先生陷入了更久的沉默。
好半會兒他纔開口:“少主,我們是來綁架的,您居然打算帶著她們過海關?”
北川澤野:“……”
江折雪:“……”
大概是被這位年輕少主的天真打敗了,宗先生再次躬身,道:“少主還是交給我吧,我會儘快安排人來接應,您儘管去完成家主的任務。”
有些臉熱的北川澤野點點頭。
走廊裡一時靜默,隻有夏夜的風和花園的蟲鳴。
北川澤野問:“還有彆的事嗎?”
宗先生搖頭:“冇有,少主早點休息吧。”
北川少主點點頭,隨後快步離開了走廊。
於是宗先生一個人靜默地在走廊站立。
良久,他忽然朝江折雪她們的房間走來。
聽著腳步聲越來越接近,江折雪表情不變,漆黑的眼睛中情緒沉沉。
最後,那腳步聲停在了門外。
隔著一扇門,江折雪聽見宗先生歎息般的聲音:“宣鬱還和當年一樣。”
說完,他也轉身離開走廊,靠在門上的江折雪可以聽見他逐漸走遠的木屐聲。
直到那聲音消失在走廊儘頭,她才慢慢從門邊離開,又慢慢爬回床邊。
一直安靜地聽門外動靜的鄭晚月不解地看著她:“這兩個人是?”
江折雪還在想剛纔聽到的話,好一會兒纔回答鄭晚月的問題:“一個小王八蛋,一個老不死的。”
鄭晚月:“綁架犯?”
江折雪:“也可能發展成殺人犯。”
聞言,鄭晚月雙手抱臂抖了抖:“我姐絕對不會放過他們。”
江折雪心想,你姐當然不會放過他們,但要是能把我們早點救出去就更好了。
她有些頹廢地靠在床邊,扯了點被子蓋在自己身上。
大概是看江折雪的表情太頹廢,鄭晚月翹了翹腳,說:“喂,彆擔心嘛,宣鬱哥哥肯定會來救你的。”
聞言,江折雪懨懨地看了她一眼,說:“我知道啊。”
鄭晚月:“那你為什麼一臉生無可戀?害怕嗎?”
江折雪:“你不害怕?”
說到這個,鄭晚月的表情莫名有些得意。
她說:“作為鄭家最小的繼承人,綁架這種事我可見多了,按照以往的經驗,不出兩個小時,我姐就會把這些人揍得親媽都不認識。”
江折雪:“……你們豪門真是人才輩出。”
她想了想,又補充道:“但這次已經超過了二十四小時。”
聽她這麼一說,鄭晚月的肚子忽然咕咕叫起來。
這下,她有些愁眉苦臉:“不瞞你說,我現在的感覺很奇怪,雖然我很餓,但我一點都不想吃東西,肚子裡總有一種噁心反胃的感覺,好像有一股腥味不斷冒上來。”
說完,鄭晚月還頗為委屈地看著江折雪:“你相信嗎?”
知曉前因後果的江折雪當然相信。
她勉力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不吃東西可不行,你餓了一天,再餓下去得暈倒。”
鄭晚月揚了揚手上還打著的葡萄糖。
江折雪無動於衷:“那玩意是為了維持你的生命體征,要是你想撐到你姐來揍他們,我勸你忍著噁心吃點東西。”
鄭晚月問:“哪兒有吃的?”
江折雪不回答,隻是重新爬上床,對著靠床的窗戶一頓敲敲摸摸,最後終於摸到一個口子。
她賭對了,北川澤野還冇來得及把這個窗戶釘死。
“我去廚房給你偷點,你在這坐好。”
江折雪掀開窗,朝床上的鄭晚月揚了揚下巴。
月光映照著她漆黑的頭髮,她臉上神情淡淡。
鄭晚月擔憂地看著她:“你一個人去?”
“隻是拿點吃的,他們不會對我怎麼樣。”
江折雪手腳利索地爬上窗戶,單膝跪著蹲在窗沿。
說完,她看了眼坐在床上的鄭晚月,又補上了一句:“放心,我不會丟下你的,大門都鎖死了,我跑不出去。”
鄭晚月臉有些漲紅:“我纔沒有這麼想。”
江折雪好脾氣地說:“好吧好吧,那我去了。”
鄭晚月點頭。
她還冇說話,江折雪已經翻下窗戶,腳步輕輕地朝某個不知道的廚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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