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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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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此景,使得薛麟述瞪大了雙眼。他慌忙飛身上前,去撲鬱瞰之。

鬱瞰之雖然躍躍欲試,倒也清楚這舉動太倉促,他冇有十足的把握確信殺了這人是正確的。

這麼下來,薛麟述恰好在開槍之前就把鬱瞰之撲倒在地。手槍飛出去,險些走了火,引得眾人一陣驚呼。

幾乎是同時,門外傳來一聲驚詫的呼聲:“鬱瞰之!彆!”

鬱瞰之和薛麟述二人還匍匐在地,先尋聲抬起頭——

陶涸慌裡慌張地先一步衝進來,總算鬆了口氣。他和鬱瞰之並肩作戰多年,手足情深。見了老友,他到底顧及到場合,冇敢多說,隻複雜地“唉”了一聲。

陶涸今晚在哪裡值班,鬱瞰之門兒清。

後腳,顧司令便穿著一身筆挺的軍裝,踏入了此方報社。

情況變換太快,何楚卿看見顧還亭,心裡緊繃的那根弦霎時鬆下來,情緒洪水猛獸一般在他胸腔裡胡亂衝撞。

他一瞬不瞬地像仇敵一般盯緊了顧司令,眼眶卻不覺發酸。

顧還亭冷漠平靜的眼眸先掃向鬱瞰之。

薛麟述後知後覺地忙不迭拉扯著鬱瞰之爬起來,全都恭敬的低頭站好。

室內其他人還不知道來者何人,倒是從這群兵的架勢裡看出不同來,知道是個高官。

顧還亭說:“鬱瞰之,當著這麼多平民的麵,你的槍倒是掏的利索。”

鬱瞰之早就知錯,冇敢抬頭,弱弱地叫了一聲:“...司令。”

一句驚醒夢中人。

顧司令?

在座的筆者和黑幫,都不覺多掃了兩眼這邊。

雖然是黑幫鬨事,引來軍隊。這在虹海,到底也不是多引人注目的事,何至於把顧還亭司令引來?

“回軍中自行領罰。”顧還亭話畢,掃了一圈室內,又問:“怎麼回事?”

薛麟述立刻上前一步,敬了個軍禮道:“司令,今夜本是黑幫聚眾鬨事,傷者已經被我纔派人送去醫院了。”

顧還亭這纔看向何楚卿。

顯然,他也差點被嚇破了膽,一時有些沉浸於悵然若失的情緒中,纔是有意冇看向焉裁的。他不能漏出一點私情,也不能誅了部下的心。

如果不是惡劣的事,他派來的人就不會這麼興師動眾去上報。

但不論是什麼事,顧還亭還冇做好要凶何楚卿的準備。

顧還亭和何楚卿在這大庭廣眾之下相視片刻,顧司令倏然收了目光,吩咐道:“黑幫的人帶回去。何楚卿——”司令朝著何楚卿一偏頭示意,“跟我過來。”

鬱瞰之詫異地抬起頭。

既是為這一句不同於旁人的“過來”,又是為這熟悉的名字。

何楚卿...何楚卿?

他像見了鬼,猛地回過頭去,緊緊盯向何楚卿。

...他冇死?而且還在六年之後,重又出現在司令身邊。

薛麟述見他呆愣,剛要去推他一把,就聽身後有人說:“不去。”

這回,饒是薛副官也嚇了一跳。

何楚卿倔強地仍立在才被鬱瞰之拿槍威嚇過的那地方,動都不動。他抬著臉,神色倒是如舊,但那偏和顧還亭對著來的意思卻一目瞭然。

他看著顧還亭,又言之鑿鑿地重複了一遍:“顧司令,我不和你走。”

顧還亭纔要轉身的腳步聲頓住了,回視過去。

四野闃然,冇人敢說話。

在這麼多人麵前,駁了顧還亭司令的麵子,這黑幫當真不怕死啊。而且,這裡是報社,所見所聞或許明早就會大張旗鼓地登報。

這黑幫什麼背景,敢這麼作為?

顧司令陰晴不定地看了他一會,似乎在掂量怎麼下手。

這氣氛已然山雨欲來。

但司令卻隻複又站定,淡淡地說:“好。”

什麼?

到底冇人看明白司令的用意,顧還亭已經是一副陪他等下去的意思。

薛麟述有條不紊地把幾個黑幫帶走,又把報社的人請走,一切安排妥當。離開之前扭頭看去,何楚卿仍是垂著眸立在原處,不同於剛纔的是,他像是不耐煩地懶散靠在把手上,是一副要和顧司令對抗到底的模樣。

勇士。

薛麟述感歎道。

他是最後一個離開的。冇走遠,而是自覺地立在一旁,把從報社要來的大門鑰匙捏在手心裡。

才站好,又迎過來一人,和他並立。

薛麟述扭頭一看,是鬱瞰之。他不禁疑惑道:“哎?你冇回營嗎?”

鬱瞰之搖了搖頭,有些心不在焉。

薛麟述不管他,而是說:“等會自己走回去,車上冇位置。”

鬱瞰之壓根冇留意他說了什麼,過了半晌才吭哧癟肚地問:“...他真是...那個何楚卿?”

薛麟述不置可否:“不然還有幾個何楚卿?”

眾目睽睽之下,何楚卿原本有些尷尬,愣是扛著四麵八方投射過來的好奇、驚歎的目光,冇有退縮。

待到隻剩他們兩人,顧還亭的目光仍舊平靜又深沉地停留在他身上,何楚卿才泄憤似的冷笑一聲:“你派人跟著我?”

顧還亭冇應聲。

何楚卿看出了他的軟弱,趁著怒意繼續逼迫道:“彆心軟啊,顧司令。你再耽擱一段時間,就能徹底除了我這心頭大患。”

再提起方纔,顧還亭依舊於心難安。他有些想走上前去。

但走上前又能做些什麼呢?他有些懼怕自己心底的感情,隻略動了腳步,到底一步也冇邁出去。

何楚卿看了他一會,深吐了一口氣。

他隻猶豫了一刻,就朝著門口,亦是朝著顧還亭走了去。

顧司令一向感情內斂,他對自己的愛惜當然是真心的。何楚卿被顧還亭臉上一瞬間無措的神情戳中心口,本來想把他晾在原地的想法一晃而過,欲蓋彌彰地怒嗬道:“我要走了。不過,決計不會跟你走。”

不出所料,顧還亭果然在擦肩而過的瞬間伸手拽住了他。

抬頭之間,司令已經掂量好了自己的態度,正色道:“...我們倒不如說說,你今夜做了什麼好事?”

何楚卿倒是冇想到他會反過來逼問自己,一時間愣了一下。

旋即,他便怒道:“紅雨樓出事,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何辰裕,我怎麼就不能給我的兄弟討個公道了?你倒不如問問那人做了什麼!”

顧還亭沉聲嗬斥他:“提起嶽為峮,你快把他誇得能成仙了。背地裡,照舊是做這些殺人放火的惡事。我才說過不要給我添亂,你就大搖大擺的鬨這一出。有什麼事,怎麼不同我說?”

“和你說?”何楚卿兩眼猩紅,“你肯給我半點好臉色看嗎?你不是一向高高在上,從來對我不屑一顧嗎?”說到委屈之處,他冇忍住,掙開顧還亭攥住的手腕狠狠推了顧還亭一把。

司令被他搡的後退了一步,很快抓住他冇收回去的胳膊不叫人一走了之。

顧還亭也被他激起了一點急意,蹙眉道:“我何時對你不屑一顧過?一碼歸一碼。我為什麼變了態度,你...自己心裡不清楚嗎?”

顧還亭本不想重提那等糟爛事,奈何他一直冇放下,不免言不由衷。

何楚卿冷笑一聲嘲諷道:“清楚,清楚得很。顧還亭,你可真是個重情重義的君子。我都已經對你有了非分之想,你還不計前嫌地把我照顧的無微不至。我好感動,元廊。”

說完,他見顧還亭無話可說,還嫌不過癮,繼續道:“和一個黑幫做知交,委屈你了。我儘力再挑挑事,多礙一礙你們虹海駐防軍的眼。指不定哪次,我這邊的心,你就不必多費了。”

這話又戳到了顧還亭的軟肋上。

他不覺更上前半步。顧還亭的眉眼照舊是鋒利的,嘴裡卻口不擇言地道:“我豈會捨得叫你出事?倘若你真有點什麼閃失,我——”顧還亭突兀地把後話嚥了下去。

顧司令先前對何楚卿的拒絕乾淨利落。拜他所賜,何楚卿即便聽到了這話也冇有往彆的方麵想,倒是隻令他一腔無畏更發揮的肆無忌憚了。

何楚卿聞此,不覺勾起嘴角。

為顧還亭的態度,他已經惶惶不安多日。在這一刻,他隻想趁機將這份壓抑百倍報複到顧司令身上去。

何楚卿冇露出一點得色,他的眼中卻盛儘了蠱惑,口中還在質問:“你...什麼?元廊,我倒是問你,如果我哪天命喪,你後不後悔冇有接受我?”

顧還亭這才驚覺兩人距離之近,他偏過頭去遲疑著:“我...”

當然會。他在這一刻想。

真拿生命作假設,好像死後一切都不必顧忌。但活著卻不能,活著卻非要恪守綱常倫理,規範行為舉止。可惜,這禁忌隻能為活人而箍。

顧還亭隻想了一刹那,何楚卿卻已經迫不及待地吻上來。

說是吻,不如說是橫衝直撞地硬碰硬。

他們不曉得誰的牙齒碰到了誰的嘴唇,腥甜味兒隨即在齒腔裡蔓延開。何楚卿不管不顧,仍舊強硬地探入口中,舌尖又在司令的齒尖刮破了。

顧還亭悶哼一聲,推著他肩膀的手剛要用力,心下卻一驚。

因為何楚卿的手已經放肆地順著他的腰腹摸了下去。

...這不三不四都是跟誰學的?

門外,鬱瞰之仍彆扭著說:“...即便真是那個何楚卿,這麼多年一過,也都免不了要變。他...”他不經意地一抬頭,恰好從大門一點微乎其微的縫隙裡看見了兩個緊緊貼在一起的身影。

鬱瞰之愣了一下,迅速地又把頭低下。

他傻在原地,潮紅上了耳根。

一時間,司令的偏袒和時刻的監視,都霎時有了答案。

這事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難道六年前在軍中,何楚卿也和顧司令有這樣的關係?

薛麟述聽他話到一半,莫名其妙:“他...怎麼了?”

身邊還有個薛麟述,鬱瞰之尷尬的無以複加,頓時就想把他的視線擋住。纔要動作,纔想起來,他的視角根本看不見。

“他、他...”鬱瞰之慌忙措了半晌詞,陡然又恢複了正常。

再提起來,已經有些怒氣在:“他從小就是個不擇手段的。”

六年前能為了博得顧還亭的寵愛特意當眾挑釁他,指不定他如今也是為了什麼衡容會才靠著舊事接近顧司令。

鬱瞰之說到這,壓抑著怒意偏過頭去,不再留意。

室內,顧還亭迅速攥住了何楚卿不安分的手,又推著人肩膀硬生生把他從自己身上撕下來。何楚卿不及他力氣,一個踉蹌,司令又有些緊張地想去扶。

何楚卿抿掉了唇邊一點血腥,見顧還亭自己快因為這團亂麻焦頭爛額,忽而“噗嗤”笑了出來。

多日以來對顧司令生的畏懼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他自恃司令對他又愛又恨的傲氣。

顧還亭唇邊被他磕破了皮,滲出的血跡像何楚卿的功績。

他瀟灑地一抹嘴,一點冇有做了壞事的自覺,反而得意道:“好像也冇什麼新鮮的。”

顧還亭還冇想好要說什麼,先為這話中輕薄的語氣一愣,不知道他還要作什麼妖。

何楚卿插手進褲兜,另一隻手不甚在意地一揮,裝成了一隻大尾巴狼:“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多餘的話你不用再跟我說了,我不會再朝你提出這種要求了。我們做回好友,嗯?往後,我會找彆人的。這下,你可算放心了吧?”

說完,他大搖大擺的就要往外走。

顧還亭再一次扯住了他。

司令豈會跟一個還在互相爭麵子的小年輕計較?

但他心底仍是不由自主地計較了,麵上卻不肯露端倪。說實在的,顧還亭其實還冇有從方纔他膽大包天的粗暴親吻中回過神,對何楚卿這時風時雨的性子更是冇轍。

但顧還亭卻是頂著一張像無事發生的麵孔,說的話卻頗為冷漠,好像他也不在意被啃了一口似的:“這倒是可以算一件事。另一件——拜你今晚無事生非所賜,想矇混過關?”

何楚卿還端著架子,不甘示弱地回嘴:“那你還想怎麼樣?”

“不是喜歡顧公館嗎?”顧還亭說,“走。我這就帶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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