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900年春,八國聯軍打著打擊義和團的名義開始對中國進行武裝侵略。
6月,英軍進犯北京,在廊坊遭到中**隊的頑強抵抗,被迫退迴天津。
8月,英軍持續增兵,不斷髮動戰役,終攻占北京,並在北京對反抗的軍民進行了三天殘暴的鎮壓及搶掠,他們燒燬房屋,虐殺百姓,大火燒紅了京城的夜空。
紫禁城內,驚慌失措的慈禧和光緒帝被眾人簇擁著連夜跑出北京,向西而逃。
於元成便藉著這場混亂,出了德勝門,一路往南逃去。
他一個起義團的團長,身負重傷,兄弟們都打光了,要殺他的人到處都是……
他拖著斷掉的腿混在流民裡麵晝夜不停地趕路,用僅有的一點銀子租了一條民船,渡過江,躲到了容城。
而後一場大病,在寶子巷的窩棚裡幾經生死,終是苟延一條性命。
睜開眼的時候,容城正在下雨,南方的冬天陰冷濕寒,租他房子的房東是個年逾五旬的老嫗,神情冷漠地對著草蓆上的病人直歎晦氣,還是給他送來了一床破舊的棉被,併爲他請了郎中醫治。
“你那塊懷錶隻夠房租的喔,郎中的錢,你以後是要還我的!”
於元成腿疼的厲害,神情麻木,還是在老嫗斜眼看過來的時候掙紮著點了點頭。
洋人打進來的時候,八旗統領那個狗官推著數車白花花的銀子來找他,希望他帶著義和團共同抗敵。
三萬兩的白銀啊!
他當時怎麼說的?
“某等自備資斧,欲圖報效,不受國恩!”
他帶著兩萬兄弟,打著赤膊,喝了符水,祈求神仙的護佑刀槍不入,毫無畏懼地衝上戰場……
結果,麵對洋人的槍炮,血肉之軀一觸即潰。
幾個法國兵就能把幾百的義軍兄弟們圍逼至不通之小巷,機關槍轟擊半個時辰,直至一人不留。
太慘了!
血肉橫飛,屍山如海。
真的太慘了……
於元成逃出來的時候,看見有的義軍已經叛變加入了洋人的”華勇營“。
他不怪他們,上戰場前,他們還在談論著打完仗回去種地,他們隻是一群想要活下去的老百姓,朝廷腐朽無能,清軍一盤散沙,國早已不國。
國不知有民,民如何知有國!
敗走容城,一躲就是十年。
於元成知道他活不久,揹著兩萬人的血債,早晚有人會來清算這筆賬!
可冇成想,還苟活了十年。
幸而多讀了幾年書,他在寶子巷的私塾裡某了一份先生的差,每天拖著瘸腿去上課。
學生們朝氣蓬勃,薪水也夠粗茶淡飯,倒也自在。
親愛的吉安就在這裡讀書。
1910年,容城。
陽春三月,春已深深。
一片繁花似錦,千枝弱柳如絲。
滿城春色被氤氳在霧氣濛濛的小橋流水間,把那姹紫嫣紅的嬌妍姿色仿若都浸潤的淡了些顏色,暈成了畫師筆下水墨淡彩的一副春日圖。
吉安下了學,躬身等著先生將將出門,便緊緊抱好揹包,箭一般竄出學堂往曦明園跑去。
那是個對外開放的觀賞園,今天約了暖暖去那踏春。
暖暖快過及笄禮了,過了禮不好隨意出門,所以吉安借了哥哥的洋相機打算給暖暖拍張照片作為及笄禮。
少年一口氣跑上拱橋,隔著一片桃花林喊著橋下的少女。
“暖暖——!”
少女斂裙而坐,在一片花海裡仰頭看過來。
“暖暖,你看!”
滿頭大汗的少年跑到女孩身邊,急急從揹包裡掏出相機盒子,揹包隨手一扔,獻寶一樣遞到少女眼前。
“什麼?”
“洋玩意兒,裡麵可以自動畫畫,叫照相機。”少年得意洋洋地裂出大白牙,熟練地操作著這個新奇的小玩意。
一陣微風拂麵而來,花瓣洋洋灑灑,漫天飛舞。
少年吸吸鼻子:“暖暖,你好香啊!”
“是花香。”
少年退開幾步,把相機舉在眼前對著少女。
“暖暖,看這裡!”
哢嚓——
-